“大总”这一婚丧嫁娶民俗事务的策划兼管理者,在红白喜事中担当的重要角色在目前看来还是无可替代的,至少说,由于他能超脱于当事人的大喜大悲,使办事过程不带情感化,严格操作程序,使办事规程亦步亦趋,更具理性化。他们自家遇到红白事也得另请他人,这就是证明,也是行规。
“大总”这一职业的对声音的要求,仅次于播音员。播音员要根据稿件内容的不同表现出不同的感情特色,而“大总”则不同,无论别人喜与忧,他要不动声色,透出物我两忘的职业素养来。总是见他不停地发号施令,发令时,不能慢条斯理,尖声尖气,那样则显示不出权威性,高亢时不发飘,沙哑时不涩滞,能高嗓门时则声大力洪,不能高就低沉雄浑,照样具有穿透力。
“大总”的眼色要活,进入角色要快,在短时间里,就必须熟悉当事人家庭及亲属人际关系,了解周围环境,因为任职时间较短,届期不长,通行的上任伊始去搞两个月的调查研究的办法不足以借鉴。
“大总”的嗅觉系统是比较灵敏的,可是比他更灵敏的是餐饮业,一旦听说医院急救室里的重病号被拔掉输氧管子,饭馆的花圈已早早送至家中,甭管认识不认识,办丧事待客吃饭选择哪家饭店,就请你多斟酌一番了。饭店推荐“大总”,“大总”引荐饭店,业内的事只有业内人知道,不可对外人言的。
“大总”在行使其权力时,那份威严和得意,使把守县城城门,见了老百姓就搜查的国民党士兵“老总”也逊色,也比得上某大型工程建设中的张总、李总。怪不得看见他们那胸有成竹、指挥千军万马的风度时,不得不从内心里叫声“大总”。
马克思在《资本论》第一卷论述资本主义劳动过程时,曾把管理者的管理过程划分为生产性劳动,并参与价值的创造,就像一个乐队不能缺少一个指挥一样,只要存在着分工和协作的地方,就缺少不了指挥管理者。“大总”不仅参与办事规程的制定,还负责、监督其实施,又能亲临一线,担当着司仪,简直既是作曲、编导,又是指挥,还是第一小提琴手,离开它,婚礼或者是葬礼进行曲可以说是无曲无调,杂乱无章。
好“大总”能使白事办得圆满,喜事更喜;孬“大总”能使你喜事不喜,白事时悲上又添忧。
“大总”的权力是至高无上的,是他制定的秩序,并且他还要身体力行维护实施之。但是,仅有权力还是不行的,公正无私是权力运行的保证,社交能力和较好的人缘是职业能力的体现,热心加操心是获得信任的基本条件,这种综合的整体职业素养,才是得以赢得信赖的基础。
“大总”若要讲归口的话,拟应归于孔子的名下。孔子是精研丧礼的权威,是著名的主持祭丧之礼的傧相,用现代汉语来说就是著名主持人。《周礼》、《仪礼》、《礼记》“三礼”是为必修科目,“克己复礼”是其职业道德,“礼崩乐坏”应作警示之语,“学而时习之”则是行为规范。
他不以收入为目的,几条香烟或者是几瓶酒几乎便是全部操劳的报偿,可他似乎看中的不是这些,而是人们的评价和认可。
人人都是被领导者,人人又是领导者。完整地操持一个人生大事,里面都有个系统工程,“大总”其实领导的就是这样一个系统工程。另外,人人还都有领导欲望,看到一桩桩人生的大事,在自己的导演下,得以进展和完成,谁会不在人们的信任中得到满足和陶醉呢。 “大总”兼有总导演、总指挥、总工程师,创意加策划,总监和主持人数职于一身的殊荣,正因为它的跨行业宽领域的运作方式,所以才使得没有对口的机构对其进行行业管理,因此“大总”成了只领导别人而不被领导的特殊群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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