◎ 深圳特区报驻台记者 陈智军 文/图
“我还会继续写作,并在写作时努力忘掉得奖这件事,要是天天惦记着我就是一个获诺贝尔奖的作家,写的作品必须配得上这块金牌,那压力太大,也写不好。我写的时候要像初学者一样,想怎么写就怎么写,在放松的状态下写,这样才有可能在创作上再有一点点新意。”9月21日,作家莫言在台北的新书发布会上演讲时这样说。
莫言新书《盛典——诺贝尔文学奖之旅》的台湾繁体版近日在岛内各大书店上架。这是他获诺贝尔奖后的首部作品,该书以13篇亲笔日记、7篇演讲、8篇访谈、65张照片,记录了莫言去斯德哥尔摩领奖的7日之旅,道出“诺贝尔周”背后的点点滴滴。演讲当天正赶上台风,风雨交加,但是偌大的会场还是挤满了近千名热情的书迷。
“台湾老百姓道德水准非常高”
莫言首先谈他对台湾的印象,他表示,在电视上看台湾,天天在打嘴架,感觉台湾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,老百姓道德水准下降到很可怕的地步,来之后才发现,感觉是不准确的,老百姓之间充满了友好互助友爱的精神。
莫言表示,台湾的老百姓道德水准非常高,各行各业的职业道德恪守得非常好,让他非常感动。他在台北故宫看到很多志工,完全是义务、自愿为游客讲解,讲解过程也是他们自身学习、升华的过程。台湾社会各界都存在着这样一批为理想为他人努力工作、无私奉献的人。
莫言感慨,高尚的美好的理论,一些最基本的精神是相同的,那就是研究人、服务人,使人的生活更美好,人性更完善。
称赞齐邦媛:
人的心灵可以如此纯净美好
在演讲的提问环节,主持人代表作家齐邦媛向莫言赠送《巨流河》,齐邦媛还写了一段“90岁的祝福”送给莫言:“中国北方是我生生的故乡,也曾经是我们这一代付出血泪的故乡。久别了,也几乎是永别了,我庆幸能在台湾落脚生根,但仍然殷切地盼望您多说人间的悲悯,帮助半世纪在斗争中的人心回暖。”
莫言表示,齐邦媛老师在台湾文学界、翻译界影响巨大,是开山鼻祖式的人物,以前对她个人经历一点也不了解,但读了《巨流河》之后,感慨万千,经历过那么多的艰难困苦和战乱灾害,一个人的心灵还能保持那么纯净和美好, 80多岁了还能写出天籁般的作品,年轻的作家都自愧不如。他和王德威教授说过,齐老师的作品完全可以拍成一部《魂断蓝桥》这样的电影,后来听说齐老师坚决反对。不过我们还是要动员齐老师,让电影拍成,以感动一下我们麻木的心。
“读者挑错让我很没面子,但我也因此进步”
获奖后的莫言还是一如以前的谦冲自牧。他表示,得了奖并不代表作品一下子就变得比别人好了,作品还是那些作品,水平还是那个水平,无非是短时间内更会引起注意,多卖一些书,多收入一些版税,文学的品质并得不到提高。不但得不到提高,对过去小说里面没被别人注意的缺点,在诺奖“照耀”之下,暴露得纤毫毕现,研究你的人更多了,挑你毛病的人更多了,压力挺大。
莫言举例说,“过去写了些所谓的书法,乱送给朋友们,得奖后朋友把我的字贴到网上去,或拿去拍卖,结果真正有文化的书法家看了以后,指出错别字太多了,我很没面子,但也让我进步了,下次再写肯定会改正。大家一起帮你找毛病,使一个人的进步更加快,从这角度来讲,是好事,对一个人的成长进步和自我完善,批评比表扬更重要。”
把人当“人”来写
在回答主持人问的“文学的力量和文学家的价值是什么”时,莫言认为,文学对人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,不可能读了一部小说就觉悟了,要通过读很多的书,慢慢培养出一些情感,我们过去犯了错误,认为文学能改变社会,把文学估计得太高了。好的文学,最大价值就是潜移默化,使人的心灵变得更加丰富和美好。
莫言说,过去大陆作家写“人”,带有阶级、政治的偏见,严重脸谱化。而他在写作时注意避免这一模式,把人当“人”来写,超越阶级、政治偏见,才能写出人与社会完整、真实的面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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